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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四十七章長期提款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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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四十七章 長期提款機

蕭令先無力地道:“太久。”

梁橫一咬牙:“至多三年,足矣!”

蕭令先挑眉道:“你覺得可以?”

梁橫堅定地道:“足矣!”

“你有口辯,能為我說服鄭相嗎?”看,腦熱如蕭令先也知道誰比較靠譜。

梁橫嘆道:“鄭相老矣,銳氣已失。且鄭相為顧命大臣,總是想著穩一點的,他自己,大概也想善始善終吧。”他的目標遠大,是想做首相的人,當然要給鄭靖業下個舌頭。

蕭令先黯然:“也罷,就等一等。”他原本對鄭靖業是生了那麽一絲不滿的,經梁橫一說,反倒覺得鄭靖業也不容易,又想起鄭靖業給他找老師、為他擇僚屬、幫他度難關的好處來了。

如果梁橫知道了,一定會吐血了!所以說,無知是幸福的。

追謚風波最後以謚蕭令先生母為德妃而告結。天子一後四妃,皇後最尊自不必說,四妃品級雖同,仍有個排行,乃是德、貴、淑、賢。從這一點上說,世家並沒有為難蕭令先,但是生母無法謚為後,蕭令先相當不滿意!

看著蕭令先那個矬樣,不少人交換了一個眼色,嘖!

蕭令先讓步了,那麽,他想提拔梁橫這件事情,就需要大臣們也讓一個步。低級的官吏任命,由於事情不大,皇帝是可以走後門提拔的,先帝就經常幹這種事兒,比如池修之的中書舍人,因為品級不高,就是老皇帝直接給弄上來的。蕭令先的條子開下來,李幼嘉吸了一口涼氣,驚疑地看了看鄭靖業,這居然讓七娘說中了!

“答不答應呢?”李幼嘉拿不定主意了,跑去問鄭靖業。

鄭靖業一笑:“允他又如何?”還要用他來對付世家呢!不讓這條瘋狗啃世家幾口,把世家啃得不良於行了,他怎麽從中漁利?皇帝可還看著呢,現在還不能跟皇帝翻臉啊!如果皇帝肯老實了,鄭靖業也沒那麽喪心病狂地沒事陰謀廢立不是?

李幼嘉一咬牙,也行!答應了!

這兩位都沒想到,梁橫這條瘋狗,是啃了世家好大一口,鄭氏也被他弄得頭疼,然而還累及百姓,最後把蕭令先給拖累死了。

歷史研究者們凡事總喜歡來個“追溯”,如果非要追溯一下的話,蕭令先堅持追謚生母為後不成轉而啟用梁橫,大概就是鄭黨對於蕭令先不滿的開端了。而世家對於蕭令先的不滿要更早,早到他被立為太子就開始了,這個事實在當時已經是盡人皆知了。

而鄭黨的怨念則隱藏得極深,鄭黨的會議大家保密,外面表現得一如既往,誰都看不出來,竟把這件事情給瞞得死死的,外人只道他們對皇帝不顧禮法的行為不讚同。鐵桿忠粉核心人物們,自是知道他們的談話有多麽地重要。再說了,他們誰有說過要謀廢立的話嗎?沒有,一點也沒有。此時的鄭黨,從鄭靖業往下,想的是:怎麽讓蕭令先老實一點,走上正軌。廢立真的很麻煩!

搞倒一個皇帝,哪怕是一個帝位不那麽穩的皇帝,還是有不少困難的,往往史書上的幾十個字,背後就是無數人多少年的謀劃、交易。不止是名義難尋,主持廢立的人難尋,最難的一項,莫過於全身而退,而不是為別人火中取栗。哪怕是鄭琰,她想的也不是馬上廢立。她鄙視蕭令先,但是對老皇帝還是有感情的,皇帝要能繼承先帝的遺業,是先帝的血脈,這樣選擇面就很窄很窄。蕭令先能夠及早清醒,那是再好不過了。

再者,老皇帝經營多年,會不會給這個不靠譜的兒子一點其他的安排?這誰都說不好。朝野也未必沒有忠君之士,不可能光由著一群大臣把持著。除了最顯眼的鄭黨與世家,還有不少中立的勢力呢。比如袁曼道。

與此同時,先帝的喪禮還在進行。朝臣們已經脫了喪服,皇家還在服喪,四夷、秦趙二王等才陸續抵達京師。山陵也在忙碌,各種禮儀都在進行中。諸王、公主,都在掐著時間,等皇帝一入土,就動工收拾房子接生母出來住。朝野上下居然進入了一個大家都在埋頭苦幹、暫時沒有動手的詭異的平靜期。

哪怕是詭異的平靜,暴風雨前的寧靜,那也是難得的清閑啊!至少,搗亂的人少了,你能有時間和空間從容布置。

對於鄭琰來說,這樣很好,時入八月,她就要開始準備家裏冬天用的炭了。此時冬天燒的都是木炭,越是上等的木炭越是沒有煙氣,不汙染室內空氣。此時已有石碳,但是內含硫磺,燃燒起來不是誰都能消受得了的,石碳一般在煉鋼之類的事情上作燃料用。鄭琰的玻璃作坊,用的就是這種燃料。

此外又有擴大自家產業等等諸多事宜,鄭琰上書請釋宮婢的事情得到了朝野上下一致的好評,哪怕是計劃被打亂了的人,也不得不說這是一項“仁政”,這種“明明吃了虧還要誇坑了你的人”的感受,著實讓人吐血。而民間,尤其是京畿附近的普通百姓,對此舉更是表示出了熱烈歡迎——宮婢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從京畿中采選的。

因著這一件事,鄭琰的政治影響力頗為增加,心思靈活的人很多都樂於同這位新貴打好關系。商人無疑是心思最靈活的人群裏的一員,同時,也有許多不太得志又想在官場有所進益的人,也投帖自薦。

其時風俗若此,又沒個科舉,除非你名氣夠大,否則就只好用這種方法了。而且,這裏是京城,哪怕你在外郡有很好的名聲,在京城,也只是只蝦米。

鄭琰忙得不可開交,闞霖等三位最早奔過來的商人頗為得意自己的眼光,更是小心巴結,節禮不斷。最讓商人郁悶的是,這位夫人自己太會掙錢了,幾個月的時光,掙夠了別人家幾輩子才能掙到的錢,能幹得讓人想死!這樣一個人,你得多送多少珍奇禮物,才能讓她看得上眼啊?只好更加小心伺候著。

對於後來的商人,鄭琰也只是酌收數人,其餘人等,或薦於娘家、或薦於顧家、或薦於鄭黨其他人家、也有是給姐姐鄭瑜的,又或者薦給好友安康公主、瑞豐公主。鄭琰深知關系網的重要,一來她根基尚淺,護不了這麽多人,二來這也是借花獻佛,與同黨保持良好關系。如此大家都能得益,何樂而不為呢?人最怕就是一時手賤,非要拿自己拿不了的東西。

安康長公主(十九娘)、瑞豐長公主(二十一娘)二人,對於鄭琰名在遺詔是比較理解的,一是看鄭靖業的面子,二來見鄭琰行事,足證她們的爹確實很有眼光。她們得了錢,鄭琰得的是東西,也確實讓她們很上艷羨。皇帝用的文具,有差的嗎?

安康長公主嘖嘖有聲:“你真好命,最後的幾塊兒寶墨了,竟到了你的手裏!”她說的乃是鄭琰得的老皇帝的遺物裏的墨鋌,是前朝制墨大師所作,質量尤其好,隱隱有暗金色,據說誤入溝中數月不壞。

鄭琰笑道:“那是,傳家寶啊!”不能人家說什麽好你就送什麽,那樣真不是維系友誼之道,倒像是頭肥羊,平白降低了自己的位置,人家還會瞧不起你,鄭琰深谙此道。你要想跟人“平輩論交”拿感情說事兒,就不能光拿錢砸人。所以她給兩位公主提供一些商人作為長期提款機,卻不一定是有什麽新鮮東西就送給她們。

瑞豐長公主要來擰鄭琰的胳膊:“得了便宜你還賣乖呢,你現在還缺好東西嗎?你的錢都從錢庫裏往外淌了,別以為我不知道!小混蛋,我三塊鏡子你要了我多少錢去?”

三人都在慶林大長公主家裏串門子呢,正在父喪期間,最好老實一點。僅剩的娛樂活動就是到自家親戚家裏聊天了,這個親戚也要有選擇,少往那些不老實的人家裏跑!

鄭琰嘲笑她:“這點兒錢你還出不起麽?我要東送西送的,倒顯得瞧你們不起了。再說了,我可比不得你們,整個家要我來養呢,買屋置地,哪樣不要錢了?”

她們的生活是靠大量的金錢維持的,水平還不能低了,兩人想起鄭琰陪嫁雖多,奈何丈夫這支潛力股還不到發力的時候,倒也理解。瑞豐長公主道:“你也別太累了,你們才年輕,正該鮮衣怒馬游京師,不然到老了準後悔。”

安康公主皺眉道:“別的倒好說,只別讓禦史抓住了機會彈劾你!你那個玻璃的稅,竟是要怎麽繳?天下好物,宮中莫不和買,縱不和買,也難免有人要你的配方。你雖有誥命,卻不能自己去經營的,掛在奴仆名下,難免被人算計了。十七郎……唉!”腦子有點糊塗好嗎?什麽時候都缺不了拍馬屁的小人好嗎?

慶林大長公主一直含笑聽她們說話,此時也道:“阿琰,十九娘說的是,你可要小心。”

要是在經營商業之前想不到這個,那就不是鄭琰了。

“我何曾有什麽鋪子賣玻璃了?”鄭琰輕描淡寫地來了一句,“那是我的家內坊。”

三位公主一頓,同時暗罵一句:狡猾!

所謂“家內坊”,是一個歷史遺留問題。曾經的門閥們,經營著面積廣大的莊園,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之下,一個莊園就是一個大的生產單元,裏面一切生活必須應有盡有,不但有農業,還有手工業、畜牧業,這些就像是你一個小家庭,女人織了幾匹布,自家用可以,拿來交換或者賣也可以,頂多繳上幾個交易稅。根本不算是什麽正規的商業行為。

鄭琰更絕,她連正經掛牌的鋪子都沒弄,只在東市弄了一間小屋子,湯小弟去坐個鎮,也不是天天去,每逢初一、十五,誰想要東西了,去下訂單。言明這是家內坊的多餘出產,均出來的!這就跟自家的私房菜譜似的,你要是不要臉,可以來要一要試試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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